▲徐苗苗和父亲徐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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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岁的儿子去世那天,徐方才精神恍惚,从此,村里人传说,这个50岁的男人神经“不正常”了。
冰雪慢慢融化,迎来了一个温暖的春天。
陕西省紫阳县焕古镇春堰村外,在枯绿相杂的草丛中,一种淡白色的野花乍开,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以至于,当注意到它的那一刻,让人莫名悸动,“哎呀,花开了!”一名女婴被人用双手托着,送进徐方才家里。
他颤巍巍的接过那团肉乎乎的东西,蜜蜂落在白花上,惊起一团淡淡的花香,它顺着房门进来,略过徐方才的双眸,轻轻扫了一下他呆滞而浑浊的眼球,然后,猛地向窗户撞去,窗户应声打开。
然后,有光进来。
从绝望的深谷怕了上来,他双手已经抓到了谷沿,再稍稍用力,就会跳出深谷,可是,3年后,一颗巨石从天而降,这个女孩子被查出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他再次陷入无助的挣扎中,在封闭的大山里日复一日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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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原文太长,我们分两期发
(一)
在这么多年助学中,徐苗苗是最让我心疼、也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女孩儿。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似乎总感觉到,有一根线牵着,那头是她,这头是我。直到现在,我都还会时常想起她和她的家人。
之前,就听紫阳当地的志愿者说起过,在紫阳县焕古镇春堰村的山路上,人们总能看到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儿,接送她去上学。如果故事就到此处为止,不去追究前因后果,我都会羡慕这个女孩子,传说中的小公主无非就是如此。
▲徐苗苗和父亲徐方才
那个男人就是徐方才,女孩儿就是徐苗苗。这对父女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一个14岁男孩子的去世,将他们捏合成了一对情深意浓的父女。
在安安静静的时候,仔细想一想,会恍然大悟,缘分这个词并不抽象,相反如此的具体,具体到只是一幅画面:一个小女孩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上下学,无论炎暑苦寒。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徐方才的儿子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14岁那年就离开了人世。他去世几年后,徐苗苗才来到这个家。
虽然贫穷,却有可以挡风遮雨的房子,房子里有爸爸,房子里有妈妈。
据熟,悉徐方才的村民说,徐方才很老实,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以种地为生,家里比较清贫。他老婆雷兴桂生娃的那天,他跟其他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即期盼又担忧,更多的是迷茫:
突然,生命中多了这样一个小东西,自己的生活如此贫困,到底该怎么样给他更好的生活?唯一让他高兴甚至有点自豪的是,这个小东西是个男娃娃。
对于封闭的农村人来说,生个男娃就是人生最大的喜事,即使再贫穷,也有了骄傲的资本。
无论你如何评判这种思想,到目前为止,它还还无法动摇。
自从生下这个男娃,徐方才和雷兴桂变得开朗了很多,眼前的苦似乎不再是苦,那只是将来抓到希望的垫脚石,这块垫脚石只不过比别人家的更不规则一些,也就硌脚一些,没关系,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
恶劣的环境就像一个成长中的人,也会碰到长辈们尖锐的鞭笞,后来想想那种当时看似冷酷的表象是多么的充满善意,促使着人生走向巅峰。
孩子在贫困和爱组成的粗综复杂环境下成长着,就像一棵石头缝里的小苗,向上的每一步都较为艰难,但也挡风遮雨,而封闭的环境下,短暂的年华里,他未曾见过外面繁华的世界,当下的美好自然而然在心里滋养成海,快乐是主题。
因此,有时候我在思考,我做公益,带给这些孩子物质支持的同时,也让他们过早的看到了差距和现实,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他们幼小心灵的平衡,也就稀释掉一部分童年的快乐。
对于我,每想到这些,内心也挺矛盾的。
时间过得很快,山上的草枯了,又绿了,林子里的鸟去了,又回来了。转眼之间,那个男婴就来到了14岁,生命的交响乐即将真正奏响,却迎来了闪电雷鸣。
有一天,这个男孩儿一阵眩晕,随后出现了发烧,意识慢慢模糊起来,紧接着出现了呕吐,头部剧烈疼痛。这个山村里的家庭,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最初以为只是感冒发烧。病情进一步加重,孩子出现了昏迷。
徐方才开始害怕起来,医院,诊断为脑膜炎。没过几天,这个年轻的生命就结束了人生旅程,来得那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第一次去走访的时候,他家周围的花花草草让我想到,这里曾有一个男孩儿来过,他是那么的热爱这里的一切,也许童年的烦恼曾让他对着这些花草诉说,也许童年的快乐让他在这些花草间奔腾,惊起花丛中的蝴蝶翩翩起舞,树上的鸟儿为他歌唱,声音回荡在山间,传来空鸣的回响。可是,一脚踏入现实,这些幻化出来的场景只能是无限的凄凉。
后来,我专门问过脑外科的专家。他告诉我,脑膜炎发病初期的症状就是感冒,发热,头疼,呕吐,应当及时治疗,此病通常伴有细菌或者病毒感染,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可能会导致死亡或者永久性精神损伤。刚开始发现症状时要及时去询问医生,不要让病情耽搁。
针对脑膜炎导致儿童死亡的案例,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在五十年和六十年代,北方不少农村出现过孩童患病情况,由于当时医疗水平较差,死亡率较高,绝大多数治愈的患者,长大后也都多多少少会留有后遗症。有些成为智障,而有些偏瘫,就算治愈比较彻底的,六十岁以后也大都出现了记忆衰退的现象。
随着医学水平的进步,脑膜炎不再变得那么可怕,只要及时发现,及时治疗,痊愈的可能性很高,至少不会丢掉性命。写到这里,从理论上做个假设,如果这个孩子具备及时发现和及时治疗的环境,他现在也许已经成为了父亲,而不是一座孤坟下面的枯骨。
我之所以用很大的篇幅来写这个孩子,也是希望,能让更多的人注意到除了助学以外的东西,比如医疗常识,医疗环境等等。
(二)
更多情况下,天色变暗并非是黎明的到来,而只是慢慢黑夜的开始。
儿子的去世,直接将徐方才扔进了炼狱。他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当地村民告诉我,“那时候,他有些不正常了。”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在极度刺激下,他的精神来到了临界点,一度让自己生活在幻觉中,爱之深,痛之切,精神也为之崩溃。
厄运一旦来敲门,就不会轻易的离去,哪怕你选择闭门不出。有一天,妻子雷兴桂下体出血,她以为是月经提前来了,未曾想在一个月内多次出血,精神状况极具萎靡。
经过诊断,雷兴桂查处患有子宫瘤,选择切除手术。
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不幸的是,雷兴桂失去了生育能力,这就意味着,儿子去世留下的精神大洞再无机会填补。
徐方才熬过了一个煎熬期,缓缓抬起头,看到了另一个煎熬期。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门前的青草依旧,这一家人却感觉不到花开花落。
一阵雷雨过后,终于迎来了艳阳天。
有一天,有个乡亲问他们愿不愿意收养一个孩子,强调说是个女孩子,这个女娃刚出生没几天,但是,并没有告诉徐方才孩子的父母是谁。
这位乡亲将肉乎乎的女婴递给了夫妻二人,试想一下,当经历了万劫千难后,看到一个粉嘟嘟的小生命,那像葡萄一样的眼睛,释放着纯净,粉嫩的小嘴巴不停吮吸着,用来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突然一声啼哭破壳而出,犹如催促大地醒来的惊雷,那是一种何等的幸福。
夫妻二人给女娃取名徐苗苗。
日后的岁月证明,夫妻二人像守护宝贝一样守护着这棵苗。
如果这一家人的故事到此结束,也算得上人间一桩圆满事,可惜,事与愿违。徐苗苗慢慢长大,相伴而来的是经常性感冒,身体素质也大不如同龄人,徐方才夫妻二人时常为此发愁,对徐苗苗更疼爱有加。
徐苗苗3岁那年,她第一次离开大山去城里。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尽管那是去安康市区检查身体,尽管这意味着生死未卜,她毕竟只是一个3岁的小女孩儿,处于城市的孩子即将就读幼儿园的年龄,即使是一辆再普通的公交车,也会让她感到新奇,一瓶5块钱的牛奶,都会让她长久留恋那座即将审判她的城市。
医生沉重的告诉徐方才,徐苗苗可能是先天性心脏病,建议去大城市再做一次检查。
徐方才慌了,关于儿子的悲痛记忆刚刚模糊,一下子又清晰起来,恐惧渐渐占领了大脑中枢,并且向全身扩散。
徐苗苗坐在椅子上,满脸稚嫩,看着瘦弱的爸爸,问他,“爸爸,我们回家吗?”
徐方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用一双苍劲有力的受抱起女儿,紧紧的!
他怕一松手,女儿会跑掉,像自己的儿子一样,飞向遥远的天空,站在天堂里看着自己,自己却永远看不到他。
女儿在自己怀里,很安静,那颗弱小的心脏轻微的挑动着,每一下都准确的传递到徐方才的胸膛里,时刻提醒着他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撕心裂肺的疼。
经过一番挣扎,还是选择带着徐苗苗去了成都。更大的城市,带来更大的新奇感,徐苗苗毕竟只是一个幼儿。
当听当地人给我描述徐方才带着女儿去成都看病的时候,我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
女儿:爸爸,我们去哪里?
爸爸:去成都
女儿:成都在哪里?
爸爸:成都在很远的地方
女儿:我们去成都干什么?
爸爸:……!
如果换一下位置,我处于徐方才的角色,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的这个问题,也许会骗她说去玩,也许会直接告诉她,去给她看病。
在我写这段文字的现在,我有了答案,我会选择后一种回答,并且告诉她,爸爸带你去成都看好病,就再也不会感冒了。我也不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样说,也许再过多少年后,我又不会像现在这种说法,但是,我会坚持认为,命运注定了这样,就应该从那一刻起一起变得勇敢起来。
结果证明,成都的检查只是对安康那次检查的肯定。
出于职业职责,医生不得不告诉他一个残酷的现实,徐苗苗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日后的生活中,她将不能剧烈运动,随着病情的发展,还将会剥夺走路的能力!
接下来几年的日子,一步步证实了医生的判断,出现了这篇文章开头的那个画面:
父亲背着女儿上下学。
(三)
年7月的那个暑假,按照计划安排,我们去走访需要帮助的孩子。
徐苗苗就是这次走访的对象之一,此时,她已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我们先后去了她家两次,孩子都没有在家。
7月29日那天,我终于见到了徐苗苗。
她坐正在桌子前面写作业,见到我们进来,抬起头,黑眼球宛若一弯清泉,陌生人给她的冲击,在她的眼球中得到了回应,仿佛在清泉里投进了一粒小石子,惊起层层涟漪。我知道她内心里对这些来帮她的外来人有些不安。
她脑后扎着一条马尾辫,额头上方一排齐刘海,一张洁净的脸搭配上一件洁净的白色体恤,竟然有种与房内一切都不协调的异样感,直到我离开他们家的时候,这种异样感我才找到了准确的表述。
我内心里一遍一遍的发问,“这么清纯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患上这种病呢?”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徐方才,他带着一顶青色帽子,裤腿挽在膝盖以上,额头上三条深深的皱纹多多少少透露出了些什么。他身上的衣服也非常干净,尤其是牙齿,比普通当地村民要整齐一些,要白一些,这显示着他生活习惯很好。
徐方才夫妇将孩子的病例那给我看,一旁的徐苗苗低着头写作业,我内心里对她特别喜欢,掂量着手里的病例,油然生出别样的心疼。
在他家走访的几个小时里,我注意到一个反差很大的事情,就跟徐方才和徐苗苗身上体现出来的东西一样,虽然贫穷,却收拾的很干净。
土质房子的室内窗台刷了一层水泥,泛着低沉的光,整齐而有强硬。窗台上摆放着两个红色暖水瓶,它们的颜色和质地能明确的告诉我,已经被使用了很久,可是,这不妨碍被擦拭的干干净净,尤其是旁边的茶壶,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墙上挂着一个双筒望远镜,手持处已被磨损,却也干干净净。
每想到这个细节,我都会对这个家庭充满了敬意,在贫困、灾难、疾病面前,他们用微弱的尊严进行了回击,保持着一种似乎来自远古的高傲。这就是第一眼给我的异样感。
(四)
第二次见到徐苗苗是两个月后。
9月5日,开学日。
按照助学计划,我们要去焕古中心学校发放物资,包括多媒体器材、爱心书包和助学款。
在我们对徐苗苗进行了走访后,将她的信息发布到我们广东哪些医院白癜风疗效比较好北京看白癜风哪间医院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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